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悬命的蜘蛛丝

(上)

法界大学佛经翻译委员会编辑翻译

富商邀行 得闻法音

从前,在古印度有一位富有的珠宝商,名叫潘杜。有一次,他坐着马车赶路去波罗奈做生意。这一天午后,刚下了一阵雷雨,天气变得很凉爽,潘杜不禁暗自庆幸遇着了宜人的天气,并盘算着明天在波罗奈市场的珠宝交易中,可以赚到的财富。

正当他自鸣得意时,他留意到一位比丘从前面的路边缓缓地走来;这位比丘的步伐稳健,背脊挺直,浑身散发出一股宁静与沉着的气息。潘杜心想:「如果这位比丘也要到波罗奈,我可以请他与我同行。他看起来像是一位圣者,我听说与圣者同行,会带来好运。」他便吩咐奴隶──强壮的摩诃都塔──停下马来。

「尊贵的法师!」潘杜打开车门问:「您要到波罗奈吗?能否邀请您同车而行呢?」「我愿意与你同行。」这位比丘回答:「不过你要了解,我无任何世间的财物可付车资,只能以佛法作为回馈。」「我接受您的条件!」这位珠宝商把世上任何一件事都看成是交易,所以他这么回答。然后就腾出一个座位,请这位比丘坐。这位名叫那拉达的比丘,在旅程中,沿途讲说着因果的定律:「人们的命运是由自己造出来的。善有善报,恶有恶报;不是不报,只是时候未到。」

潘杜非常满意有这样一位旅伴。他喜欢听为人处事的道理,因为他是个脚踏实地的人,而且也很有善根,只是自己不晓得罢了!


推翻马车 师谏不悟

但是,在这途中,不过途中马车突然紧急煞车时,他却很无礼地打断了那拉达法师的话。「怎么搞的?」他对奴隶摩诃都塔愤怒地大叫:「我们没有时间在这儿浪费!到波罗奈还有十哩路,再不走,太阳就要下山了!」

「一个笨农夫的车子挡在路中央!」奴隶在驾驶座上怒吼着。比丘和珠宝商打开车门探头一看,原来是一辆载米的马车挡住了公路。这辆马车右边的车轮陷在水沟里,而农夫正坐在旁边,卖力地修理脱落的车轴控制楔子。


「我可不能再等了!摩诃都塔!去把他的货车推开!」潘杜喊着。农夫急忙跳起来想要抗议,那拉达法师也转身向潘杜,想要请他另想法子;可是谁都还来不及说半个字,摩诃都塔已经从座位上一跃而下,用力地去推马车,使得车更深陷沟内,其中有好几袋米也滑落到泥土中。这位农夫边叫边跑向摩诃都塔,但当他一发觉对方是位比他壮两倍多的高大奴隶时,立刻吓得不敢再吭一声。摩诃都塔举起拳头,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容,很明显地可以看出,只要主人给他时间的话,他会痛痛快快地揍农夫一顿。


可是,当这个奴隶爬回车座,举起马缰时,比丘却下车,并转身对潘杜说:「我现在要下车了!我欠了你一段搭便车的费用,除了帮助那位被你欺负的不幸农夫外,我还有什么更好的方式来偿还你呢?因为在前一生,这农夫是你的亲戚,所以你们彼此的业,牵扯得比较牢一些;但是你刚才的所作所为,使你日后也要受到同样的伤害,或许我助他一臂之力,可以减轻你欠他的这份债。」


珠宝商非常惊愕,他一向不习惯被人责骂,即使是慈悲地数落也不曾有过,而这位比丘竟然这样对他!更令他反感的是:他──潘杜──这么个有钱的珠宝商,居然曾经是一个米农的亲戚!「那是不可能的!」他对那拉达法师说。

那拉达法师微笑着说:「有时最聪明的人,反而看不透人生最基本的真理。不过我会试着保护你,让你不致于因为刚才的所作所为而受到伤害。」受到这番话的刺激,潘杜便挥手叫奴隶驾车上路。

农夫闻法 了悟因果

这时农夫狄发拉早已回到路旁坐下,继续修理车轴的控制楔子。那拉达法师向他点头致意后,便开始去把马车拉出深沟。狄发拉跳起来帮忙,这时他猛然发现,这位外型瘦小的比丘,竟然有如此惊人的力气。

「这位比丘一定是位圣者!」农夫自言自语地说:「冥冥之中,一定有护法善神在帮助他。或许他能告诉我,为什么我今天的运气会这么糟?」他们两个人合力把摩诃都塔推落沟里的米袋搬回马车上。当狄发拉再坐下来修理车轴的控制楔子时,他问:「尊贵的法师!您可否告诉我,为什么刚才那位傲慢的富商与我素不相识,却这么不公平地对待我?这世界岂不是没啥意思,没有公理可言了吗?」那拉达法师说:「今天你所遭所遇,并非真的不公平,而是报应;因为在前世,你就曾经这样伤害过这位珠宝商。」农夫点点头说:「以前我也听人说过这种道理,只是不晓得该不该相信?」

「这并不是复杂到令人难以置信的事!」比丘说:「我们现在做什么事,将来就得到什么果报,善有善报,同样地,恶也有恶报。恶劣的行为将导致恶劣的性格与不幸的人生。你所想、所说和所做的一切,不但会造成你的个性,并且会种下未来的种子;这就叫做因果定律,业力定律。」原来如此!」狄发拉叫着说:「可是我并不是很坏的人啊!为什么我今天会碰到这样的事!」「事实并非如此!朋友!」那拉达法师说:「今天如果换成是他挡了你的路,而且你身旁有一位专门欺负弱小的车夫,难道你不会对这珠宝商做出同样的举动吗?」

狄发拉听了法师的话后默不作声。他想起在那拉达法师未帮助他之前,心中的确只有报复的念头;正如法师所说的,他恨不得能将珠宝商的马车推倒,让这个有钱人跌在泥泞中挣扎,自己再得意地驾车离去。「没错!法师!」他说:「我的确有这样的念头。」

两人都不再说什么,直到轮轴又发出正常的声音,轮子也装回了马车。农夫还一直思惟着比丘的话,虽然他没受过教育,但是他是那种对事情会慢慢去追根究底的人。忽然,他说:「这事真可怕!现在珠宝商伤害了我,将来我也会对他做同样的伤害;然后他再来报复我,我又去报复他。真是没完没了!」「不,并不一定像你说的那样!」那拉达法师说:「人可以行善,也可以作恶。如果你能用帮助,而不是伤害的方式,去对待这位骄傲的珠宝商,那么这个因果循环就会破除了!」

狄发拉一边重新安好他的货车,一边疑惑地点点头。他相信比丘所说的,却没办法想象自己是否有机会把法师的建议付诸实践。这怎么可能呢?他只是一个穷农夫,怎么有办法去帮助一位富商?他请那拉达法师坐在身边,就拉起缰绳赶马上路。但是他的马没跑多远,就突然避到路边停了下来。「有一条蛇在路中间!」农夫嚷着。但是那拉达法师趋前一瞧,发现那不是一条蛇,而是一个钱袋。他下了车,拾起那钱袋,袋子里装的是沉甸甸的金子。「我认得这个,它是珠宝商潘杜的袋子。」他说:「他在马车上时,把钱袋放在腿上;可能是在打开车门看你时,掉下来的。我不是说过,他的命运和你息息相关吗?」

他把钱袋交给狄发拉:「你可以藉此机会去化解你和这位珠宝商之间,由愤怒与报复所交缠的恶缘了!当我们抵达波罗奈后,你去他住的旅店,把钱还给他;这时他会为自己的无礼而向你道歉。不过你要对他说,你不但不介意,还祝他成功。我告诉你吧!其实你们俩是息息相关的,所以你现在怎么做,就会决定以后你们是一起堕落,或是一起超越了!」

屈打成招 奴隶愤去


狄发拉照着比丘的教导去做。他并不贪图那些钱,只希望能消除与珠宝商之间的业债。当车子抵达波罗奈,已是傍晚时分,他便到那家有钱人住的旅店,要求见潘杜。

「我该说是谁要找他呢?」旅店老板用瞧不起的眼光望着狄发拉一身乡下人的装扮。「请转告他,是一位朋友来看他。」狄发拉说。

几分钟后,潘杜来到狄发拉等候着的大厅。当潘杜看见那个农夫站在那里,要把钱袋送还给他时,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,却也惊讶、羞愧地说不出话来。呆立了一会儿后,他突然向邻房边跑边大叫着:「住手!住手!别再拷问他了!」

狄发拉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很凄惨的呻吟声,他还以为有谁严重发高烧了。过了不久,一个高壮的人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大厅,在他赤裸裸的背上,印着一条条红红紫紫的鞭痕;这个人竟然是珠宝商的奴隶摩诃都塔,而跟在他身后则是一位一手拿着皮鞭,一手握着棍子的警察。

当摩诃都塔刚看到狄发拉时,先是很惊讶,接着就用沙哑的声音说:「我那仁慈的好主人以为我偷了他的钱袋,想把我屈打成招。这是我照他的吩咐去欺负你的惩罚。」然后不向他的主人说任何话,就蹒跚地走出去,消失在夜色中。

潘杜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,心想自己应该说些什么。但是他一向太骄傲,无法向一个奴隶认错,尤其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。

以德报怨 化解误会

珠宝商迟迟没有和狄发拉打招呼,也没有接下自己的钱袋。当他正要开口时,一个身着高贵丝质服装的胖男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,高声地说:「哈!潘杜!他们已经告诉我这里所发生的一切。命运之轮转动不已,对不对?十分钟前,我们两人似乎都要完蛋了,而现在又否极泰来,对吧?看在老天的分上,快拿回你的钱袋,并谢谢这位好心人。」

潘杜接过钱袋,微微向这位农夫一鞠躬:「我错怪你,而你却以德报怨。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!」「嗳!给他一份奖赏啊!潘杜!不然你还能怎么样?」胖男子低沉地说:「给他一份奖赏啊!」狄发拉向潘杜回了一个礼,并说:「我已经原谅你了,也不需要任何报酬。如果不是你命令你的奴隶推翻我的马车,我就没有机会遇见那拉达尊者,并且听闻到任何金钱也买不到的智慧教导,它令我受益良多。因为我不想招来任何恶报,所以已决定不再伤害任何众生了!这个决定使我安稳下来,并且第一次感受到能在某种程度上主宰自己的人生;这是我前所未有的感觉。」

「那拉达法师!」潘杜说:「想必这是他教导你的!他也教过我,只是我并没有听从他的教导。好心人!请收下吧!」他自钱袋中拿出一些金子给狄发拉:「告诉我!你可知道那拉达尊者住在波罗奈的什么地方吗?「知道啊!我刚刚和他在西门边的寺庙分手。」狄发拉回答:「事实上,他告诉我,你可能会想见他,所以要我转告你,明天下午可以去找他。」

潘杜又再次鞠个躬,这回他可是真的弯下腰来了。「我这回真的欠你一份人情。现在我们好像是找到了同一位老师,所以我也相信他告诉我的另一些话了。他说过你和我前生是亲戚,而且我们之间的命运息息相关。」


善有善报 佳运前来

胖先生在一旁已听得很不耐烦了:「是啊!是啊!这番高超的理论是很了不起!」他叫着:「不过,我们还是谈生意吧!」他转向狄发拉:「先让我自我介绍一下!我是银行家摩利卡,是潘杜在这儿的一位朋友。我和国王的总管签了一份合同,负责供应最好的米给国王吃。但是三天前,在此地的竞争对手想破坏我和国王之间的良好交易,就把波罗奈的米全买光了。如果明天我没法子送货去,我就完了!不过幸好现在你在这里!你的米是上等货吗?那个笨摩诃都塔有没有把米摔坏了?米有多少?有没有被人订走了?快说啊!」


面对着焦急万分的银行家,狄发拉微笑着说:「我载了一万五千磅的上等米,只有一袋因为摔在泥地上,而有点潮湿了。目前还没有人订购这些米;我正准备明天早上载去市场卖哩!」


「太好了!太好了!你说要去市场卖吗?」摩利卡兴奋地搓着手,叫道:「我用你在市场能卖得的三倍价钱买下!你愿意吗?」「好!我愿意!」狄发拉说。     
「你当然愿意的!」银行家说,一面就叫他的仆人立即把狄发拉马车上的货卸下来。他慷慨地以金子来付账,他一面数钱给狄发拉,一面对潘杜说:「人在需要帮助时,往往料想不到助力会从哪里来。所以人永远不要失去希望,因为人生实在是奥妙不可思议的,对不对?」他对狄发拉说: 「噢!这是你全部的帐款了!仁慈的先生!可不要把它们全赌光了哇!」说完,他笑着走回座用晚餐。


但是狄发拉根本就无意去赌博。他已决定到那拉达法师所住的寺庙,将他所赚的半数钱供养三宝;剩余的带回家,按着需要,节省地花用。从那天起,狄发拉就愈来愈发达;也由于他的诚实与智慧,村里的人都拥护他,视他为领袖。

众生与我 密密相关

第二天下午,潘杜来到西门边的寺庙。那拉达法师在客厅接待他,听他说完有关旅馆所发生的经过后,这位比丘说:「你仍然有许多疑惑,所以我不打算对你所问的问题作任何的解释,因为你还无法接受。你的信心还不及米农狄发拉那么深,所以想要成为一位真正的佛弟子,你还有一大段路要去经历。」

「尊贵的法师啊!」潘杜谦恭地说:「请您再详细地解说,这样我才好奉行您睿智的劝导。「很好!」这位比丘说:「那么记住并好好思惟我所说的话,这样或许你日后就会明白了。我曾经告诉过你,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的作为造成的。例如你那个有钱的朋友摩利卡,虽然有许多福报,智慧却不足。他相信所谓的命运之轮不断地神秘运转着;事实上,并没有什么神秘可言。他的富足和称心如意,完全是由他的身语意所造成的,与其他一切外力无关。而他之所以生生世世富有如意,也只不过是因为他生生世世仁慈慷慨。我想他不会像你对摩诃都塔那样地对待一名奴隶。」「的确!」潘杜说:「他试着阻拦我,可是我很生气,就听不进他的话。」「是啊!」那拉达法师点头说:「别以为摩诃都塔无缘无故被你残酷毒打的这份债,你可以不必受报;别妄想这世界是神不知、鬼不觉,以为做事不必承担后果。记住!你的所作所为,不管是善是恶,也不管有多微小,早晚都会等量回报在自己身上。就如同俗话说:

种瓜得瓜,种豆得豆;
善有善报,恶有恶报。

你希望别人如何对你,先要如何对人。事实上,你并没有一个单独的自我;你和其他众生的体性是相同的;因此,在每一个思想行为里,你和众生的密不可分,更甚于五脏六腑间的关系。」

「如果你心中真相信这一点。」那拉达法师继续说:「你就不会想伤害其他众生;因为你知道他们和你是一体的,所以众生受苦时,你将会感同身受,因此总会尽力帮助他们。让我说个偈颂做为你的引导:

害人终归害自己
助人更得助力多
觅求清净光明道
去此妄想我有我

潘杜起身向法师三顶礼──这是他有生以来,对任何人都前所未行的举动。然后他说:「法师,我会牢记您的教导。我打算回到我的故乡憍赏弥,建一间寺庙,让所有的乡人,都有机会听闻微妙的佛法。唯愿法师慈悲,帮助我完成这个心愿。」


虽建道场 未真修行

几年过去了,珠宝商潘杜愈来愈发达。潘杜皈依那拉达尊者之后,一直带头做供养,并护持着他帮那拉达尊者所建立的道场。只要生意不忙,他就去听潘舍卡比丘讲经;这位比丘是这间寺庙的住持,也是那拉达尊者的老弟子。此外,潘杜总是盼望着老法师的来临,以便能接受师父明智的教诲。不过他从来没有把所听到的教诲加以实践,总认为修行是出家人的职务,而自己俗务缠身,实在是分身乏术。

王冠惹祸 因果难逃

从他在波罗奈的路上,初识那拉达尊者算起,至今已过六、七年。有一天,潘杜的店里接到一张不寻常的订单。山另一端的邻国国王听说潘杜手工精美,于是向他订作一顶新王冠;这顶王冠必须以纯金打造,四周还要镶上印度各种最昂贵的宝石。印度的国王们,一向有喜欢珍奇宝石的毛病;而潘杜也一直梦想着自己能成为王室的珠宝供货商。他确信那时自己不但会有名望,也会十分富有。现在机运来临了。


潘杜立即四处采购,他投资了大部分的积蓄,尽可能找到最上等的蓝宝石、红宝石和钻石;并且亲自设计、制作这顶王冠。为了确保运送途中的安全,潘杜召集一批强壮的武装护卫,来抗拒山上的强盗;然后就出发到邻国了。

这一路上都平安顺利,可是等到他们抵达山峰的一处隘口时。突然一群强盗带着凶悍地喊叫声,由高处冲下来。虽然潘杜的护卫队比较多人数,但是受到惊吓马匹,加上山壁陡斜的隘口,阻挠了防卫的工作。

没一会儿的功夫,潘杜的队伍已经溃散,全被缴械了。两个满脸胡子、脏兮兮的强盗冲上前去,一脚踢开车门,把潘杜拉出来摔到地上,拿着棍子对他又打又踢。潘杜默默忍受这些攻击,一心只想着那个藏在衣袍内的钱袋,他将它紧紧地抱在怀中;那里面藏着那顶王冠,和他打算巴结王后和公主的珠宝。


强盗头子 索讨债务

「等一等,兄弟们!」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。好熟悉的声音!但是潘杜一时想不起是谁。「我说不要打他了!」潘杜睁开眼睛一看,站在他面前的人,身穿皮衣,长发上绑着一条红丝巾,竟然是多年前挨过他鞭的奴隶摩诃都塔。潘杜曾听说山里最厉害的强盗头子,是过去憍赏弥的一个奴隶,却料想不到竟是他以前的奴隶「看看他右手拿的是什么?」摩诃都塔冷静地命令手下。一个刚才打潘杜的强盗用膝盖压在他的肚子上,另一个则用力将他胸前的手推开,而且毫不留情地将他手中的钱袋夺走。

「我来拿!」摩诃都塔说:「我早就付过账了!」他把它放入夹克内,用一种充满讥讽和痛苦的口吻问潘杜:「主人,对不对啊?」

「要不要干脆宰了他啊?」一名强盗问这个强盗头子。

摩诃都塔用睥睨的眼光看着潘杜,他发现潘杜的眼中,并没有足以激怒他的愤怒或惊恐,有的只是悲伤与认命。他不会知道此时的潘杜正在回忆着那拉达尊者的话,那声音清晰无比,犹如昨天才听到一般:「别以为摩诃都塔被你无缘无故残酷毒打的这份债,你可以不必受报,别妄想这世界是神不知、鬼不觉,以为做事不必承担后果。……如果你心中真相信这一点,你就不会想伤害其他众生,因为你知道他们和你是一体的,所以众生受苦时,你将会感同身受。」


潘杜叹了一口气,突然明白自己从未真正接受师父的教诲,从未真正相信这些教导,无论对自己或对他人,都能同样地受用。如果现在时候未到,就要被残暴地打死,甚至连向家人告别的机会都没有,那全是自己所造的因,全是自己的错。

以前,他从未设想过摩诃都塔逃走后会遭受些什么事──除了在寒冬的山中所可能遭受的种种苦难外;自己更把陷摩诃都塔推向罪恶的深渊,一条绝望与危险的不归路──这一切的一切,都是他从未替别人设想过的,现在该是还债的时候了。他轻咳了一声,对摩诃都塔说:「不错!你已付过账了!」然后他将目光移开,不再看这个强盗头子,似乎是等待着下一个风暴的来袭。出乎意料之外,摩诃都塔吩咐手下说:「放了他!在他马车的驾驶座下,有一个夹层,把它撬开,拿出金匣。那东西一定在那儿,我们来平分!今天大伙儿都可以满载而归了!」

这群强盗急忙跳上马车去,可是摩诃都塔本人,对自己的报复行为并未感觉到丝毫快乐。虽然在过去无数个冷冽的清晨里,他都幻想着如何报复;而今愿望实现了,却如同伤害自己的亲人一般,只觉得沉重和懊悔。于是他走向手下,制止他们殴打潘杜的护卫。「只要抢财物就好了!」他对大家说:「不准杀人!」同时他用在马车座下夹层藏有金匣子的消息,来转移手下的注意力;而金匣子果然就在那儿,如同过去那些年,摩诃都塔本人无数次为主人收藏的老位置。

强盗头子让潘杜和随行的人自由下山,回到憍赏弥去。当晚,趁他的伙伴们正边数金币边庆祝时,摩诃都塔悄悄地把装有王冠的钱袋藏在山洞的夹缝中。有好长一段时间,他都没有再拿出来或是去瞧它一眼。

安然受报 得真快乐

经过这次的抢案,潘杜再也不是有钱人了。他失去了大部分的资金,而一个珠宝商没有资金,根本做不了什么事。不过对他的损失,他除了怪自己外,并不埋怨任何人。「年轻的时候,我待人非常严苛。」他对家人说:「今天的下场,正是我苛刻傲慢的果报。」他现在虔诚地忏悔,并依佛法来修行;而且只要不用花心思在交谈或经商时,他就诚心诚意地诵持佛号。

他慢慢地体会到:现在在心灵深处的他,比有钱时更为快乐。唯一的遗憾是,他再也没有那么多的能力来供养道场和护持佛法,或是去帮助镇上的穷人──这是他过去从没想过要多多益善的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