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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晓岚《阅微草堂》中“鬼”的记载

(下)

摘自网络

 

十二
一个和尚,有法术,自称善于治狐,后来被群狐引到一处围攻,和尚一杖击中带头的一只老狐,群狐纷纷溃退.后来和尚在路边遇见那老狐狸,老狐狸一见他就跪下,要和尚点化它.和尚正准备抚摩它的头顶的时候,那老狐狸忽然扔出一张薄膜,盖住和尚的脸.那薄膜玫瑰色,紧密地粘住和尚的面部.和尚无法呼吸,请别人强行揭下,结果面皮全部脱落,痛不可当,好了后结了痂,丑得没了人样.又一和尚也自称善于治狐,狐妖几次化装成人来引诱他,都被他用照妖镜识破,后来一个老妇人请他去治狐,和尚一照确实是人,就去了.来到一条小溪边的时候,那老妇忽然夺去他的法器和法书扔到了河里后跑走了.然后群狐突出攻击.和尚没了法书和法器,法力大减,幸好还记得一些咒语,得以凭借逃去,后来听说那老妇人的女儿和狐相好,老妇人受了狐狸的贿赂,来帮助狐妖的.那和尚就不敢说善于治狐了.纪云:“人用法,狐用计,而且狐有帮手,故有法力的人也失败了.“

十三
纪另一亲戚所说的故事:他的一个邻居,一天晚上正在家里,忽然看到自己的影子大变,变的有几丈长,头发边拉长边变的奇乱无比.最可怕的是指甲猛增到几尺.和一个罗刹奇鬼的样子差不多.他吓坏了,四处和人说,一个教书先生说:“人心有恶念,就会在影子里体现出来,敢情你心里有了特别邪恶的念头,才变成这样?!“那人跪倒,边磕头边说:“我和邻居有仇,怀恨在心,本想杀了他全家,现在要打消了!“此后晚上他看自己的影子,又恢复了正常.

十四
纪一同事所说的:“有一年一个姓刘的官员被调到乌鲁木齐上任,那时乌鲁木齐的官府旧址以前常常有一些流犯和他们的家属自杀.所以常闹鬼.那刘官晚上正在批改文件时,看到窗户慢慢降下一个倒立的女人头来.那官员知道这是以前自杀的流放犯的妻子.怒斥道:“你自己奸情外露,罪无可恕,自己觉得没脸见人自杀,现在难道还想害别人么?!“那女鬼使出百般手段企图诱惑那官员以自代(鬼要有活人用自己死的方式去死叫自代,这样鬼才能进入下一个轮回),官员不为所动,依然怒斥她.那女鬼把血淋淋的爪子伸进来,官员大怒,抓起桌上的铁尺狠狠打去.女鬼嚎叫一声,消失了.后来官员处处提防报复,但是却一直平安无事.那官员以为女鬼怕了,很是得意.没想到就在他要调回内地时,他的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却中邪死去,死的时候嘴里不断念叨那女鬼,说什么要和她一起走之类.那仆人从内地到蒙古,一直跟着那官员.所以那官员哭地很伤心,后悔忘记注意自己的随从了.

 

十五
杨槐亭说的故事:即墨有人去劳山,寄宿在山上的农户家,一天他在院子里乘凉,看到墙上有一张美女的脸冲着他笑,他很是高兴,正在凝视间,听见墙外一群儿童惊呼:“看!有一条大蛇靠在墙上那!“他这才醒悟过来,原来是蛇精化成美女来勾引他,要一出去就被吸血了!那美女蛇顿时不见.色字头上一把刀,不假!

十六
王洪绪说的故事:一个地方造大坝的时候,有个少妇抱着大堆衣服在大堤上走,渐渐没力气了,就在树阴下休息,那里还有几十个人在休息,少妇说自己骑驴回家但是半路上驴受惊跑了,并说谁能帮她把衣服拿回去她可以酬谢一百钱.一个少年答应了,一路上用下流话骚扰她,少妇不很拒绝.突然从路边冲出7,8个人来抓住那少年,大骂:“敢调戏我家的妇女“,暴打一顿后要把他活埋了,那少年吓坏了,不停地求饶.有个人说:“要饶你可以,罚你把田边的堑挖开,把积水放完!“,把工具给了那少年,就坐在旁边监视,到半夜干完了,那些人都不见了.少年环视四周,全是芦苇,没有村落.可能是狐穴被淹了,诱使这个人来治理.

十七
纪的话:“鬼为什么吃人,大概鬼是由人的气聚集成的,死了后还有些气没散就成了鬼魂.所以要吸活人的生气来延续自己“有人(忘记名字)说的:“乾隆年间,有5个举子上京考试,晚上睡在一间破庙,半夜看到一群黑影从窗户进来,朝他们吹气,顿时他们就堕入了梦魅中,紧接着那群鬼把他们抬起来,眨眼间来到一个地方,那群鬼举起其中一个人,几下把他吃了个精光,很快又把另外2个人都吃了,正要吃剩下的2个的时候.一个老翁突然冲进来,大喝:“野鬼不得无礼,这2个人都有禄相,你们怎么敢伤害他们“这2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,叙述彼此感受,居然一样,都很惊讶.后来他们果然同时考中.真是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!
 
十八
河南有个地方,有个商人和一只狐狸很有交情,那商人出外经商的时候,就把家里的事情交给那狐狸.那狐狸把商人的家治理得井井有条,只是那商人的妻子和邻居私通,狐狸装做没看见.那商人回来后先是很感激狐狸,后来听说自己老婆的事情,又很生气地责怪狐狸.那狐狸说:“不是我不管,这是老天的安排,我不能管,你前世是一个帐房先生,那邻居前世是商人,你前世在那邻居的手下干事.老是做假帐贪污.神就判决你老婆来补偿,按嫖妓的价格算,到现在你还欠他70几两银子,你现在把这债务还了你老婆的事情就完了“那商人半信半疑,就拿了80两银子周济邻居,邻居很感动,就和商人的老婆绝交了.过年,邻居亲手送上自己制作的精美点心,计算价值,正好和那80两银子的差价相等.

十九
赵鹿泉前辈说的:吴城,东吴吕蒙所建的城市,夹河两岸,有两座土神庙,其一是郭子仪,不可解.另一个却是袁绍部将颜良,更不知道哪里来的.土人祈祷很是灵验.但是方圆四周15里,不许设置一座关帝庙,不然就有祸事发生.有个县令不信邪,在庙会的时候叫伶人演3国戏.狂风忽然大起,把戏棚子都卷到了空中,伶人死了几个.方圆15里瘟疫大作,人畜死亡无数,那县令也得了重病差点没了命.纪感慨说:“两军对阵,各为其主.关羽公义杀人不是私仇杀人.如果阵亡在战场的都结仇,那从古到今的名将岂不是没有不被厉鬼害的!而且颜良死了1000多年,到现在突然显灵,是什么道理.大概是一些巫师妖言惑众,结果一些山妖水怪借此依托!“ 

二十
江南一条大运河通行的时候,地方官大摆戏剧庆祝,一个戏子突然倒地不起,醒来后手脚乱摆,嘴里冒出许多含糊不清的话语.大家知道他被鬼上身了,都吓得要死.有人胆子大,给他纸笔,但是那人不断做手势,说他不识字,只是拼命比画,嘴里嘀咕着谁也听不懂的话!突然那戏子再次倒地,醒来后说他刚才看到大运河里冒出一个无头的女人,头提在她手里,他顿时吓晕了.地方官去调查,本地没人失踪,也没人报案,派水手下河打捞也一无所获.只好在城隍庙焚烧了纸堞(表示向城隍报告此事),过了几天船队里突然一个水手发狂自杀,怀疑可能是杀那女子的人.

 

二十一
继续,乌鲁木齐参将海起云说的事情:当年在乌什征战的时候,战罢回营,看到岩石下面的树杈下有一人在探头探脑的,以为是间谍,举矛奋力刺去.击中石头,火光迸射,矛折,手臂差点断掉,以为是眼花.然而地上到处是血迹,不知是什么怪物,我(纪)认为是山精,深山大泽,什么生不出来?海又说,有一游兵,见到一大黑物蹲在石头上,以为是熊,连射3箭,全部射中,而此物好象若无其事的样子.那士兵大为害怕,叫自己的同伴拿来了火枪,此物已经消失了.我认为这也必定是山精.

 

二十二
戴东远所说之事,有狐精住在民家,和主人友好相处.有一天来向主人求助:“你的别院的空屋有缢鬼,你最近把那屋子拆了,那鬼没地方住,就来和我抢房子住.先是不时作出各种恐怖的样子来,把小孩都吓坏了.又作祟使得他们身患寒热病,我已经忍无可忍.听说某观的道士能治鬼,请你帮我求情“主人答应了,求得一符,在院子里烧了.很快暴风大起,发出雷霆一样的声音.又只听屋瓦格格乱响,好象有几十人在上面践踏.屋顶上狐狸大喊:“我的办法太糟糕了.很快神将下击,鬼是要被收了可是我也要被收,真是后悔莫及!“盖不忍其愤,急于一逞,未有不两败俱伤者.此狐可为榜样.又有吕氏表兄所说:“有人家有狐狸作怪,请术士来治理,狐狸被赶跑了而术士却索取无厌,时不时派木人纸虎之类的到那人家中骚扰,拿钱贿赂他只是暂时停止,没几天就又骚扰.那家人只得搬到京城去.锐于求胜,借助小人,未有不遭反噬者.此已一征矣!

 

二十三
莫雪崖所说的故事,有乡民得了重病,躺在床上,魂魄却飘到门外去了.觉得很舒服.但是走的都是没走过的路,突然遇到一个故友.高兴之余想起他已经死了,回想:“我一定也死了“他朋友说:“君未死,只是灵魂出窍了,这地方不是活人能到的,你参观一下吧“,就与之同行.乡民说:“我听说有地狱,能去看看吗?“他朋友说:“地狱象囚牢,不是冥官不能开,不是冥吏不能引导,我去不了,有一个叫三数奇鬼的地方,很象地狱,你可以去看看.“走了半里地,到一个地方,空旷得象墓地,见到一鬼,脸象人而鼻子低下没嘴巴,乡下人问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“朋友回答:“他活着时候精于应对,到处阿谀奉承,媚惑世人,故有此报.他不能说话,碰上焰口(鬼吃的饭)浆水,就从鼻子灌进去.“又见一鬼,屁股朝上,头朝下,脸贴着腹部,用双手支撑行走,就问:“这是何故?“回答:“他活着时候狂妄自大,就受这样的报应,使得他不能仰面行走.“又看到一鬼,从胸口到腹部全部开裂,口子长几寸,五脏六腑虚无一物,问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“答:“这人活着的时候城府极深,人不能测,故受此报,使他无法隐瞒,“又见一鬼.脚长2尺,手指象锥子那么大,脚后跟肿地象斗一样.身体象装满了的船那样沉重,努力半刻才移动一寸,问:“此何故?“答:“这人活着的时候高材捷足,事事要居人先.故受此报.叫他不能走“.又见一鬼.两耳朵拖在地上,象两翅膀.而却没五官.问:“此何故?“答:“此人活着的时候,怀疑猜忌,喜欢听流言蜚语.故受此报,使他不能听!“

纪言:“雪崖天性爽朗,心胸开阔,但为人从不打诳语.他所说之事,虽看起来很荒诞,我相信真有其事.因此诸位平时须检点自己言行,勿以恶小而为之!”